回到出租屋,我把路曜的东西全都整理了出来。
他送给我的,扔垃圾桶;
我送给他的,烧的烧,剪的剪。
一张布片都没留。
翻开最珍视的「遗愿」相册,一张张撕下那些照片——
第一次蹦极,路曜搂着面色惨白的我,对着镜头比耶;
第一次玩赛车,我颤着双腿从副驾下来,穿了赛车服的路曜站在车门边,朝我伸出手;
第一次潜水,我晕倒在沙滩上,路曜紧张地给我做人工呼吸;
第一次跳伞,我扒住机舱不肯松手,路曜在后面用力推了我一把……
所有的第一次,都是我的最后一次。
这些冒着生命危险陪他做过的事。
我以为能成为他一生的快乐回忆。
其实都是他的信手拈来。
我清空遗愿清单,重新为他写下的未竟之事。
其实都是他的习以为常。
看着空荡荡的相册,堵在胸口处的那团郁气终于化作眼泪,汹涌地漫出。
周末如期而至。
我到的时候,路曜和他的朋友们已经换好了装备。
远远望去,一群人站在雪具大厅门口,嬉笑打闹。
走近了,我才发现,根本不止他说的几个朋友。
包厢里那些熟悉的面孔全在。
路曜最先看见我,他走过来,带着歉意打手语:
「姐姐对不起,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同学过来。」
「你要是钱没带够,我可以先到花呗那里刷。」
我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瞳,缓缓摇头:「没事,我有。」
蜜蜜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:「姐姐好棒哦,真有钱!」
其他人也跟着假惺惺地起哄:
「谢谢姐姐!」
「姐姐人美心善!」
我听得出来,没有半个字是出自内心。
他们的眼神却在我身上来回扫视,像在评估一件即将被拆穿的赝品。
路曜扫了他们一眼,嘴角微微绷紧。
付押金的时候,我从包里掏出一叠零零散散的纸币,有皱巴巴的五十块,也有卷边的十块。
蜜蜜夸张地「哇」了一声:「我说小雪姐姐,这不会是砸了存钱罐吧?」
我平静地点头:「是。」
路曜猛地转头看我。
他知道那个存钱罐。